钟书这段时期只一个人过日子,每天到产院探望,常苦着脸说:“我做坏事了。”他打翻了墨水瓶,把房东家的桌布染了。我说,“不要紧,我会洗。“墨水呀!”墨水也能洗。”他就放心回去。然后他又做坏事了,把台灯砸了。我问明是怎样的灯,我说:“不要紧,我会修。他又放心回…… (此间省略若干)我说 “不要紧”,他真的就放心了。因为他很相信我说的“不要紧”。我住产院时他做的种种“坏事”, 我回寓后,真的全都修好。钟书叫了汽车接妻女出院,回到寓所,他炖了鸡汤,还剥了碧绿的嫩蚕豆瓣,煮在汤里,盛在碗里,端给我吃。钱家的人若知道他们的“大阿官”能这般伺候产妇,不知该多么惊奇。——杨绛 《我们仨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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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-07-31